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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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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語氣,熟悉的稱呼。

其實章擎不怎麽這樣喊他,只有當他們頭抵著頭,鼻碰著鼻,靠得不能再靠近的時候,章擎才會啞聲喊出口。每到那個時候,他會有種章擎已經喜歡上他的感覺。是的,那個時候他們誰都不承認自己先喜歡上對方——每次章擎這麽喊他時他都快要繳械投降。

只不過,他怎麽會先承認呢。

樊冬僵立原地。

小人魚的兩只小圓手還下意識地抓握,輕輕揪了揪他的衣領。他低頭瞅向那不完全屬於人類的嬰兒,大約是有水的滋潤,皺巴巴的皮膚已經舒展開,臉蛋兒十分可愛。只是它尾部的魚鱗有些刺手,提醒著樊冬這並不是在原來的世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樊冬把小人魚交給醫務人員,轉身拉過愛德華的手往外走。

愛德華盯著彼此交握的手掌,覺得那溫度真是讓人眷戀,不由得緊緊反扣樊冬的手。

樊冬回頭瞪了他一眼。

愛德華心情莫名愉快。

兩個人快步離開戰俘營,離開駐紮地,來到黑鷹群暫時棲息的草原。愛德華看著樊冬一語不發的模樣,伸手把樊冬帶入懷中,深深地盯著樊冬熟悉又陌生的臉。

對上那幾乎要把自己拆吞入腹的目光,樊冬睜大眼,心咯噔一跳。這種飽含侵略性的目光,他從來不曾在章擎身上見到過……

愛德華看見樊冬眼底的戒備,更為確定樊冬同樣擁有另一段記憶。他只能回憶起一部分片段,但足以窺見他們之間有著怎麽樣的過去。想到這小混蛋明明什麽都記得,卻還是一門心思把他推開,愛德華恨不得扒掉他褲子打打他屁股。

可惜,舍不得。

看到樊冬的防備,愛德華只恨自己想起得太晚,晚到讓樊冬必須這樣小心翼翼。

記憶裏的樊冬哪曾這樣謹慎過,永遠有人疼著他護著他,永遠有人把他想要的東西送到他面前。

所以他永遠驕傲又肆意。

愛德華說:“我想起來了。”他俯首與樊冬對視,“我想了一部分。”

樊冬吞咽了幾下,喉結上下滾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出口:“哪一部分?”

愛德華在他眉間親吻了一下,說:“我想起了你對我說,想要的東西,要牢牢地抓在手裏。”他的聲音像是一聲悶雷一樣響在樊冬耳邊,“那時我在想,我想要你。”不希望你娶妻生子,不希望你喜歡別人,不希望——兩個人之間相隔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樊冬對上愛德華專註的視線。

愛德華果然沒有全部想起來,要不然他不會把這樣的話說出口。

原來,開始得那麽早啊。

原來那麽早以前,那家夥就已經懷著不良居心。眼前的愛德華,應該就是那家夥剝去所有偽裝,剝去所有刻意,最直接、最狂熱的一面吧?不用再事事隱忍,不用再藏好心事,所以可以大大方方地把這種話說出口。

那時候,章擎把話藏了那麽多年。

樊冬垂下眼睫。

愛德華心中一動,俯首輕吻樊冬微啟的唇。他的手掌摩挲著樊冬的後頸,細細的絨毛觸感極好,讓那光滑的皮膚手感更佳。一種觸電般的感覺直擊愛德華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地加深了這個久違的吻。沒有抗拒,沒有掙紮,順從得像只乖巧的小獅子。

明明親到了人,愛德華心裏卻有些不是滋味,他上回好說歹說說了那麽多,居然比不過一聲“冬冬”。那一個“自己”,在樊冬心裏一定非常重要——

重要到令他忍不住妒忌……

對,他連自己都妒忌。

愛德華感受到懷裏的人呼吸有點兒急促,絲毫不曾放松,反倒惡意地把人禁錮在懷裏。直至樊冬伸出手用力在他腰間掐了一下,他才悶笑一聲,離開了樊冬被蹂躪得微微發紅的唇。他惡劣地伸手捏玩著樊冬的耳垂,上癮一般喊道:“冬冬,冬冬,冬冬。”

樊冬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擡腳蹬他:“放開我!”

愛德華順勢被樊冬“踹倒”,帶著他栽入草地。翻滾了兩圈,愛德華俯身親吻著樊冬漂亮的耳朵,一下一下地喊:“冬冬,冬冬,冬冬。”

樊冬嫌他煩,擡手把他推開。

愛德華也不生氣。

他問道:“你知道南海岸是怎麽回事?”

樊冬說:“小學生都知道。”他一骨碌地坐了起來,拍掉脖子上的草屑,眉頭皺了皺,大方地給愛德華解釋,“不就是赤潮。”赤潮是一些非常微小的藻類大規模生長引起的,這些瘋狂生長的微型藻類在搶占陽光的同時,還可能堵塞魚鰓之類的呼吸結構,讓水生生物大量死亡,導致連片的海域成為“死亡之海”。

愛德華聽完樊冬的說法,也皺起眉頭:“以前好像沒有見過。”

樊冬說:“具體是不是,還得去看看才知道。”說完他又忍不住問,“你怎麽會連孕婦都抓來?”

愛德華說:“南海岸的情況有點覆雜。”他沒有隱瞞,“剛才那對夫婦是他們選出來的‘首領’,用來推翻陛下欽定的南海岸領主。他們的先祖是人魚王之後,不過從小就遠離核心,過著普通海族的日子。人魚族傳承困難,活下來的後代一代更比一代少,他們在暴亂發生以後就被找了回來。”

樊冬點點頭。原來是被叛軍選定的傀儡,那就說得通了。那人魚連怎麽養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怎麽看都不像是在自己族中長大的人。

樊冬心裏有了底,一下子躥了起來。他說:“南海岸的赤潮,阿鳴可能有辦法解決。”

愛德華說:“沈鳴?”想到沈鳴望向樊冬時的目光,愛德華心裏有點不舒服。要是知道樊冬不喜歡自己也就算了,既然知道樊冬喜歡的由始至終都是“自己”,他實在不想任何人出現在他們之間!

樊冬當然聽得出愛德華語氣中濃濃的敵意。

他裝作沒發現:“他是靈草師,可以安撫躁動的靈植,說不定能控制瘋長的微型藻類。”

愛德華繃著一張臉。

看起來和以前更像了。

樊冬唇角微微彎起。

也許……章擎並沒有消失。他只是藏起來了,和以前一樣藏起來了。藏得再好藏得再久,總會露出一點點端倪。

樊冬和愛德華回到駐紮地,醫務人員們基本已經把傷員處理好了,甚至還覺得不夠過癮,去拿戰俘營的人練了練手。任何實力的提升捷徑都只有一個:實踐。他們都積極地爭取每一個練手機會!

樊冬非常滿意他們的高覺悟。

愛德華只想起了他們之間一部分記憶,其他東西還是一無所知,樊冬必須要和他一起折返一趟,看看能不能徹底解決南海岸的麻煩。

蓋文還沒有恢覆,愛德華找了另一位副手負責留守駐紮地,自己領著黑鷹軍飛往南海岸。翼馬載著樊冬和沈鳴遙遙領先,底下的村莊升起裊裊炊煙,看著安寧又美麗,更顯得他們一行人無比匆忙。

樊冬抱緊翼馬的脖子,就著翼馬的鬃毛蹭掉自己臉上的水珠子。翼馬嫌棄地噴了兩口氣,猛地加快了速度,弄得樊冬不得不把它勒得更緊!

沈鳴:“……”

為什麽感覺不管什麽東西跟著樊冬,都會變得比以前活潑……

一行人日夜不停地飛行,很快抵達了南海岸。樊冬翻身下馬,站在雪白的翼馬身邊看著懸崖底下殷紅如血的浪濤。這如果是赤潮的話,波及的範圍未免太大了!

樊冬望著幽深的紅色海洋。

他感覺有一聲聲悲咽從遼闊的海面傳來。

他的心臟像是被什麽東西攥緊了一樣。

不對勁,這片海不對勁!

天邊黑漆漆一片,把殷紅的海襯得更為猙獰可怖。在樊冬往前邁出一步時,紫色的閃電在天際掠現,仿佛要把墨黑色的蒼穹撕扯開!

樊冬說:“阿鳴,你有沒有聽到——”他下意識地拉起沈鳴的手,卻覺得觸感有點不對,沈鳴的手掌沒這麽大,也沒這麽粗糙!他轉頭一看,身邊的人居然已經換成了愛德華。

沈鳴被愛德華擠到他們身後。

樊冬:“……”

他抓著愛德華的手掌,覺得有點燙手,松也不是,握也不是。

愛德華面不改色地問:“聽到什麽?”

樊冬只能乖乖說:“有東西在哭。”

有東西在哭。

一聲比一聲高。

一聲比一聲慘。

“阿鳴!”樊冬回過頭看向沈鳴。

沈鳴仿佛已會意,翻身躍上翼馬。翼馬看了眼樊冬,帶著沈鳴躍起。

沈鳴定在海上,閉上雙眼。

海中的藻類們十分虛弱,又躁動不已。這段時間的瘋長對它們沒有益處,反倒讓藻類們都無法擁有足夠的生存空間。它們不算靈植,沈鳴卻意外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出這片海域的某個區域有東西在吸引更多藻類在這一帶瘋長!

沈鳴驀然睜開眼。

在海面之上,無數微小的紅色光點輕輕飄起,整個海面都映著瑩亮的幽光。

樊冬眼尖地發現有一片區域沒有任何光點出現。

他掏出莎紙把那塊區域的位置記錄下來。

愛德華問:“是那裏?”

樊冬點點頭:“這麽大一片海域只有它這塊不一樣,肯定有問題。”

這時海面緩緩開出一條通道。

樊冬兩眼一亮。

一條相當漂亮的美人魚出現在通道中央,看起來大概二十三四歲,有著波浪似的長發,澄碧的藍眸,膚白人美,十分引人註目。

海水往兩邊退開。

美人魚的尾巴變成了修長白皙的雙腿。

他單膝跪地,朝愛德華行禮:“愛德華統領,您又回來了。”他的語氣充滿崇敬,仰起頭時,望向愛德華的目光滿滿的都是愛慕。

愛德華仿佛沒有看見美人魚眼底的欽慕,向樊冬介紹:“這是南海岸領主之子,藍。”

樊冬“哦”地一聲,見到美人的欣喜莫名少了一點兒,美人兒心有所屬,不好勾搭!

愛德華向單膝跪地的美人魚開口:“這是科林殿下。”

藍雖然震驚於愛德華對待樊冬的態度,卻還是禮數周全地向樊冬問好:“科林殿下您好。”

樊冬左看右看,還是覺得美人看起來賞心悅目,於是又興致勃勃地朝藍招手:“你上來,我有話要問你。”

藍聽命起身,靠著海浪的推送躍上懸崖,穩穩地落在樊冬和愛德華面前,姿態那叫一個優雅。

樊冬讓藍靠近一點,給藍看自己手上簡明的地圖:“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藍接過地圖看了一會兒,悚然而驚:“這是海族禁地!”海族一般以人魚族為尊,人魚族生命漫長,有足夠的時間去提升實力,往往都是十分強悍的。藍作為領主之子,從小接受最嚴苛的教育,對整片海域早就了如指掌!

禁地!

樊冬聽到這個詞兒腦袋裏就冒出無數劇情,所謂禁地,就是用來出事的;所謂封印,就是用來打開的——看起來那禁地已經出問題了。

樊冬望著愛德華。

愛德華皺起眉頭。

南海岸領主陷入沈睡已經將近半年,這段時間全靠藍自己撐著,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叛亂。

愛德華問藍:“你能不能進你們的禁地?”

藍搖搖頭。

樊冬問:“那它這段時間有什麽異常嗎?”

藍說:“沒有。”他頓了頓,突然又改了口,“不對,有異常。父親沈睡之後,從禁地散發出來的靈氣好像更加充盈了。我們都以為是好事……”

是啊,他們都以為是好事。那個時候他的父親、他們的領主突然昏厥,國王陛下讓他暫代領主之位。他茫然無措,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

結果,禁地周圍的靈氣突然比以前多了兩三倍!

他們都認為這是海神在庇佑海族,還曾經舉辦過一場大型的慶典慶賀這一變化。

沒想到不久之後,赤色海潮淹沒了海族的家園。

暴民掀起的叛亂拉開序幕。

樊冬聽完藍的敘述,眨巴了幾下眼睛。

他對著藍左看右看,突然在藍臉上看到了三個字。

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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